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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九章
当地气象局发布天气预报,山里风力最高可能达到四级，还会伴随落雪，会很大程度影响今天选手地发挥。
更甚至会出现暂停比赛情况。
余乐坐缆车上山时候,就能够感觉到缆车比平时摇晃了一点，就连每天都能够看见“云海太阳图”，也因为风大原因，变得混沌。
金光被吹散,视野变得一片朦胧，天色灰暗。
到了山上，风更大了,他还听见工作人员在讨论,如果风力再大一级,就会暂停缆车运行。
“能不能比赛啊？”程文海替余乐着急。
比赛是需要状态,尤其是一名有经验老运动员，决赛时候状态,往往会从好几天之前就开始在身体里积蓄，如果比赛发生变化，往往最受影响就是运动员。
余乐现在就像一把打磨着一把刀很久刀客,他已经封刀入鞘，精气神也被封入身体里，等待亮剑时刻。
但现在事情可能有变,就像是不给他拔剑机会,时间一长，要不就泄气，要不就超载,总之很不好。
余乐安慰程文海“没事,等会儿到了地方,我自己整理状态，放心吧，我有经验。”
“你能有什么经验。”程文海笑骂，“跳水比赛，什么时候因为天气原因取消过比赛？你根本就没经验好不好！”
余乐摊手“那能怎么办，要不我去跳个大神，让老天爷别吹风了。”
程文海想想那画面，突然就笑停不下来“哈哈哈哈，完蛋了，画面感好强，我要笑死了，哈哈哈！”
余乐“……”毛病！！
从缆车出来，换乘摆渡车，雪粒敲打在玻璃上，发出密集“哒哒哒”声音。
往日里这个时候，太阳已经升起来高高挂起，今天却还是一片昏暗，摆渡车开着前照大灯在大雪中缓缓行驶。
速度比平时慢了很多很多。
好不容易到了地方，赛场也是一片惨淡，观众席和雪道上都看不见人，所有人都缩在建筑物里面躲风雪。
余乐他们下了车，只能缩进选手专用更衣室里安静地等待。
在山上，手机信号都不好。
不过唯一好事，就是在这里，余乐碰见了白一鸣。
今天上午余乐和白一鸣都有比赛。
白一鸣主项是u型场地，兼项是坡道障碍，谁都没想到这次比赛，他没有报名坡道障碍技巧，反而出乎意料地报名了空中技巧。
为此，白一鸣还被他爸用“我知道……但是……”句式，狠狠地训斥了一通。
更衣室里太挤了，大部分今天有比赛选手都挤在里面，甭管外面是不是冰天雪地，这里面竟然热像是在蒸包子。
一名选手戴着眼镜，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把眼镜拿下来擦拭。
余乐和白一鸣站在角落里，转头就看见白一鸣脑门上冒出汗，余乐说“你把外套脱下来吧，太热了。”
白一鸣没吱声，但低头乖乖地脱衣服。
余乐见他脱下来，又问他“一直忘记问了，你怎么会报名空中技巧，坡面障碍不滑了？”
白一鸣就是个闷葫芦，耷拉着眼睛不说话。
余乐左右没事，就追问“聊聊嘛，为什么啊？难道想试试自己是不是全面手？”
白一鸣抿嘴，继续安静。
余乐便又说“不过你空中技巧还是很厉害啊，完全达到了国家队一线水平，等你上来了，说不定能者多劳，你干脆一口气把自由式滑雪六项都报了吧。啊对了，一直没看你滑雪上技巧，怎么样？”
白一鸣继续沉默，就在余乐觉得他不会说话时候，他突然开口“我爸把我手机收了，很生气。”
余乐眨巴眼睛，继而扬眉“你这是迟来叛逆期啊？就为了和你爸对着干？”
“看了赛程表，坡面障碍和空中技巧都在上午比赛，知道你一定会参加坡面障碍。”
“还和我有关？”余乐忍不住提高音量，很多目光扫过来，余乐闭嘴。
白一鸣却真点头“担心我爸不让我出来见你，就是想告诉你，我手机被收了。”
余乐“……”
这小孩儿，太可爱了。
大概是因为白会长管太严原因，竟然有种质朴天真。
余乐抬手搭上白一鸣肩膀笑“我知道，肯定是有原因，再说我又不是你女朋友，不会因为你不回消息就和你置气闹分手。”
白一鸣点头笑，“嗯。”
就这样等了二十分钟，早就过了签录时间，更衣室里广播终于迟迟响起。
请参加成年组坡面障碍技巧比赛选手，前往签录处签录。
请参加未成年甲组空中技巧比赛选手，前往签录处签录。
通知通知，请……
从门口开始，人呼啦啦往外走，余乐提醒白一鸣穿好外套，两人跟着人群一点点地挪动，终于来到门外。
风小了很多。
但天空并没有完全放晴，太阳被云层遮挡，抬头望去，只剩下一片朦胧，视野不是很好，有些微微暗。
余乐对北方大山里气候不了解，问白一鸣“还会刮风吗？”
白一鸣眯眼看去“再过一会儿，太阳把云晒透就好了，但天气有反复可能。”
“这种视野会影响比赛吗？”
“不会。”白一鸣想了想，“会影响心情。”
余乐被逗笑“什么心情？阴雨天那种心情吗？”
白一鸣很认真“阳光会让心情晴朗。”
“……”真是个老实孩子。
两个组别比赛在不同签录处，进了准备室，里面游客已经被清走了。
游客中心吞吐量足够容纳千人在里面躲避风雪，连带着今天没有比赛程文海他们也被“清理”不知道去了哪里。
余乐手机没带在身上，又不敢出去找人。
他签录时候抽签，抽到了三号签，很靠前位置，现在必须赶紧热身。
赶紧赶慢地，在身体温度和柔软度都逐渐进入最佳状态时候，李教练匆匆找了过来。
“余乐，你东西在哪儿呢？需要我帮你看吗？”
“一会比赛加油，不用有压力，冠军赛三站，回头还有全国锦标赛，你慢慢进步就行，知道吗？”
“好嘞，要不要喝口水，我专门给你泡枸杞水，用矿泉水烧水，正热乎呢。哦对了，这杯子是新，我昨天下山买，我看你一直没拿队里发那个，该给自己准备还是要准备，知道吗？”
余乐倒着谢，接过李教练递来保温杯，将瓶盖扭开，热气倏地冒出来。余乐看着水面上飘着五颗枸杞，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。
“哧溜~”
水温是挺烫，但没到烫伤嘴程度，从试探性地喝下一口，到更大口地咽下去，于是喉咙到胃袋似乎都到了滋养，舒畅汗毛孔都张开。
余乐喝开心，李教练就在旁边微笑看着，眉毛还随着余乐动作扬了又扬，眼里满满都是慈爱。
余乐放下水杯道谢“谢谢，是我没经验，确实应该用保温杯带点水，感觉真很好。”
李教练替余乐找理由“你以前跳水，什么时候缺过水。这次比赛柴教他们又忙着当裁判，也就我这个闲人没事儿干。行了行了，你赶紧热身准备，我看这天气，一会儿肯定得比赛。”
“嗯。”
余乐热身，李教练就守在余乐身边，看着脚边滑雪板，手里还拿着个保温杯。
他从不指点余乐训练上事，只是单纯地陪伴，很多时候没等余乐开口，他就先想到了。
“余乐，我看你好像在上场比赛跳了个横开，你现在这条裤子可以吗？”
余乐想想也对，横开这个动作究竟要怎么改良还没想好，但出场率意料外地高，遇事不决就先劈个叉，好在自己基础好，横开也能够做很漂亮，所以裁判还是给了他一个不错分数。
现在谁也说不准，余乐在赛场上，会不会再次出现个“遇事不决”。
让裤子做好准备也是应该想到。
余乐在地上蹲了两下，然后双腿往下一开，一个“一字马”就横在了地上。
“我靠！”陌生人在身后传来一声惊呼，余乐急忙尴尬地站了起来。
“可以。”他对李教练说。
李教练揉揉鼻子，忍不住笑“余乐你这人，有时候还真是有点出乎意料。”
余乐便低头笑了。
就这样，也就过了五分钟，头顶上再次响起广播声。
通知，通知，成年组坡面障碍技巧比赛即将开始，请1号、2号、3号选手，前往赛场。
通知，通知，未成年甲组空中技巧比赛即将开始……
余乐顾不上再和李教练说笑，他最后活动了两下腰胯，拿起自己滑雪板往门外走去。
李教练在身后一边拧杯盖，一边追着他说“再喝点儿水，再喝点儿水。”
余乐“……”
怎么跟妈妈似。
转过身，余乐看着已经递到嘴边儿保温背，一边道着谢，一边喝下了最后一口。
“李妈妈”因此而变得一脸满足，像是与孩子告别老母亲，挥着手“我知道你能行，加油！”
“……嗯。”
出了门，天气比之前果然放晴了不少，太阳虽然还躲在云层后面，视野却好了很多。
余乐将滑雪镜取下来，看了一眼，还行，也就放心了。
余乐和前面两名选手先后签录，一起乘坐传送带上了坡顶。
在半路上，余乐先看观众席，意料外观众席上面坐满了人。然后又去看隔壁雪道，白一鸣抽签在第7位，无法再像上次那么巧合遇见，隔壁赛道与他们一起往上走是三名看起来身形都完全长开，不看脸就像成年人一样未成年组选手。
“乐哥。”
前面人突然转身，余乐吓了一跳，“啊？”
“我叫安吉，j省省队，很高兴和你一起比赛。”热情小伙子打着招呼。
余乐很快反应过来，便笑着伸出手，“你好，余乐，魔都队。”
“对，就是想要问你，怎么去魔都队了？你要是来我们j省就好了，我们队挺厉害，队里气氛也很好，我们主教练昨天都聊到你，说是不知道你当初在选省队，要是知道，就把你争取过来了。”
余乐能说什么？总不能说路未方推荐魔都队福利待遇好，而且他容易出头啊。
他只能说“我是南方人，所以考虑了一下，就去南方队伍。”
闲聊间，他们上到雪道最高处，这里风似乎大了一点，但阳光反而变得充足，从高处往下看，一条莹润玉带铺洒而下，消失在视野尽头。
余乐站在这里，就下意识地进入到了比赛状态里，眼睛落处都是他即将滑过路线，视线所及是他即将挑战难度，安吉似乎说了什么，但余乐并没有听清，甚至没有收回目光去询问意思。
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够从容面对比赛，余乐也不从容，他从容只是建立在不断思考和规划，百分百确定可行之后。
可惜以他现在实力，还不能做到百分百执行。
从现在开始，他必须集中注意力了。
雪道上还有工作人员在平整雪面，出发点裁判拦下了一号选手，将对讲机托起来，等待各部门就位通知。
等待让时间一下子变得漫长。
一秒钟变成了三秒还是五秒？
总之余乐回过神来时候，第一名选手还被拦在旗门后面，没有出发。
余乐最后看了一眼雪道，问安吉“怎么还没开始？”
安吉笑道“你已经准备好了？”
余乐赧然“对，刚刚听见你在说话，但我脑袋里在想东西，就没及时回复你，抱歉啊。”
安吉摆手“我就特别羡慕你们这样专注力特别强人，我就不行，越紧张越静不下，说话就是在分担压力。”
“我知道，我有个朋友也和你一样。”
正说着，出发点裁判对讲机终于响了，他来到一号选手身边，将手伸出来，一抖一收，“准备出发！”
一号选手深呼吸一口气，滑了下去。
余乐目光追着他。
决赛选手，实力就不会太差，都具备了花式上下桥和最差都是一周转难度摸板能力。
这位h省队一号选手也是一样，在余乐注视里，以270度技巧上桥，又以270度技巧下杆，朝着第二街道区域滑去。
安吉性格意料外开朗热情，他站在出发点位置，还在为自己对手拍掌叫好。
这性格和程文海很像，看起来大大咧咧还很话唠，但为对手鼓掌，在赛场上大叫，都是他们解决压力方法。
余乐见安吉一时间顾不上自己，就急忙再度收敛思绪，在脑海里快速地继续过动作。
他站在原处，双眼放空，直到安吉滑下才猛地回神。
安吉出发了。
接下来就轮到他。
余乐没有去看安吉比赛，他怕受到安吉状态影响，就那么低着头，站在出发点平台上，用滑雪杖一下一下地戳着雪面。
站在这里，他大脑反而一片空白。
当然不是他因为紧张而放弃思考，是他正在最后调整自己状态。
坡面障碍技巧真是一个需要既冷静，又激情，而且极度考验临场判断力和耐力运动。
决赛他们还要滑三轮。
考虑到比赛越久，体力就越会降低，其实第一轮比赛非常关键。
安吉应该到底了，远远余乐都听见了掌声。
今天天气不好，但并不能阻挡观众们热情，今天观众比预赛时候多了一倍，听说山上山下旅馆都住满了人，雪山景区游客数量创下了入冬以来第一次新高。
对讲机“沙沙沙……”
反正余乐是没听清楚在讲什么，但出发点裁判对他伸出了手，平举出手臂并没有拦住他去路，严格说来还差半米多远，他动作只是一个信号。
上下挥动一下，接着高高举起“准备出发！”
余乐深呼吸一口气，再吐出来。
将深深插进雪里滑雪杖□□，往前走出两步，接个横在了坡度在20多度斜坡上，再度调整呼吸。
出发！
滑雪板尾端转到了前方，他背对着整个雪道，朝下滑去。
对！这次余乐选... -->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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